再談ADHD的中醫治療

關於注意力不足過動症，上回我們已經談了一些基本概念，包括歷史，診斷原則的演進，神經傳導物質的現象，以及常規藥物的使用，並且，我們嘗試討論了「這個病到底是不是病」這樣牽涉心理社會期待價值觀的爭議。總之，至少目前為止，筆者與許多國際上知名的學者一樣，相信這是一個孩子「發展過程中的」「狀態」，而非「疾病」，意即，它可以被「修正或調整」，卻不見得必須被「治療」。
接下來，就讓我們聊聊在臨床上，中藥如何「調理」這群孩子。
從前尚未認真看待這群孩子時，筆者從中醫基本理論的訓練，想當然爾，「靜不下來」，就是「躁」，當然屬於「熱證」，所以當然應該用「清熱」的中藥材去調理。確實，我們臨床上看到一部份的孩子，以「過動」和「衝動行為」為主的表現，例如：上課坐不住，總是一直干擾鄰座的同學，甚至老師講課講到一半，他會「爆衝」到教室外面。這群孩子，有一部分對於背誦型的記憶力其實還不錯，所以某些科目的成績還算可以。他們的體質確實比較燥熱，容易口渴，小便偏黃，大便較乾硬或顆粒狀，很怕熱，食慾不錯(不論是否服用利他能或專思達)，容易生氣，容易覺得很煩，睡眠不是很晚就是翻來覆去。
好的，我們使用淡竹葉，麥門冬，天門冬，百合之類比較涼性的中藥材，搭配飲食叮嚀(忌所有辛辣燒烤酥脆口感的食物和零食)，孩子的體質就會慢慢的調整過來。
然而，那只是一小部分的孩子。後來我們觀察到，更多的孩子，之所以需要長期服用西藥，主要的問題是「專注力」不夠用，以至於課業成績拉不上來。這群孩子，在教室裏，很乖，也不干擾同學，但時常會發呆或打瞌睡，或是心思飄到不知哪裡去，所以當然上課沒聽懂，而課後輔導的時候同樣也是很難專心，終於家長受不了而求助於兒童精神科。
這群孩子的特點：體力不好，食慾也不佳，所以會呈現稍微有點瘦弱的外表，同樣也很晚睡，而早上很難爬起來，但其他所謂「燥熱」的表徵都沒有。於是筆者重新思考如何處方，把主軸放在「強健他的脾胃」。
中醫理論認為「脾胃為後天之本」，胃腸的消化吸收運作系統正常，孩子的「能量系統」才會有效率。使用的藥材更普通，就是黨參，白朮，茯苓，陳皮之類的，然後特別叮嚀避免「冰品冷飲」，不過，健脾胃需要更長的時間「慢慢熟成」，所以我們會和親子雙方溝通：藥不難吃，但需要有恆心的吃一陣子。目前觀察起來，經過三個月的調理，孩子的食慾確實漸漸進步，體力也漸漸上來。當然，有些家長還是會讓孩子持續服用利他能，這個部分也許就不是純粹「醫療」可以解決的問題了。